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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乌水时光

不管过了多久,乌水镇依旧是程愿记忆中的样子,枕河筑屋,依河造路。

青石板与青石桥相连,一湾流水从桥底下穿过,涟漪微荡。河上停着几艘乌篷船,舟声悠悠。

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江南景致。

程家老宅在老街尽头,是一户两层楼的“水阁”建筑,真正意义上的枕河而居,三面有窗,凭窗可见市河风光。

虽是冬日,但整个乌水镇由于水乡氛围浓重,景致仍然富有韵味,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程愿将车停在一个景区停车场里,拖着行李箱进了曾经居住了十年的家。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子照射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一楼简单做了两厅一厨。

四下里无人,但厨房里正煮着南瓜粥,南瓜的清甜味溢满整个房子,一旁的开水壶煮开了水,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程愿放下行李箱,走进厨房,将熬粥的锅盖掀开,一股热气腾腾的雾气顿时扑了她一脸。

她连忙别过脸去,又将锅盖盖上了。

这时候,木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有人急促地从二楼走下来。

“哎呀,这粥要熬好了。”

和蔼的声音,听得程愿心里一跳。

她转过身去。

老人矮墩墩的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奶奶!”

老人匆忙的步子在厨房门口停住了。

她像是不敢置信般愣愣瞧着突然出现在厨房里的程愿。

“阿,阿愿?”

“奶奶!”程愿顿时扑上前,将老人抱了个满怀,“奶奶,我回来了!”

“阿愿,阿愿,你回来啦?!我没看错吧,你真的回来了?!”

程奶奶伸手抚摸到程愿的后背,这才相信面前的孙女真的回来了。

她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阿愿,什么时候回来的?学校放假啦?你爸妈那里去过没?”

“昨天回来的,在泽州住了一晚。”

程愿松开奶奶,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奶奶还是如往常一样,老当益壮,忍不住撒娇道:“奶奶,你想我吗?”

“哎呦,我的阿愿囡囡,当然想啦,天天和你姑姑唠叨你,怎么还没回来。这下好了,可算回来了。”程奶奶拉着她的手将她看了个遍儿,“哎呀,我的囡囡,瘦了瘦了,那边是不是吃不好呀?”

“没瘦,就是黑了点。”程愿咧嘴笑,“这次回来能住好几天呢。”

程奶奶高兴地合不拢嘴,“多住一段时间,奶奶可想死你了!对了,奶奶煮了南瓜粥,你小时候很喜欢吃。”

说着就要进厨房去盛出来,程愿拦住她。

“我来吧,奶奶,刚才一进来我就闻到香味了,馋死我了。”

她手脚利落地将炉火熄了,揭开锅盖,一股清香味扑鼻而来。

她拿瓷碗盛了两碗,端出去。

祖孙俩面对面坐了,一边晒着窗外的阳光,一边喝粥。

久违的小幸福。

“奶奶,姐姐怎么样了?”

“身体是好得很快,就是情绪不怎么样。”

“还在睡觉吧?现在几点了?八点钟了。”

“年轻人,都爱睡懒觉。”

“那可不行,姐姐可是病人,平常六点钟就可以起来了,出门去逛逛,对身体好。奶奶,明天六点钟叫她起来。”

“哎呦,你这个囡囡,所以你平常就是这样气你姐姐的?”

“谁气她了,她尖得要死,气我还差不多。”

“你姐姐性格随你妈,尖利,你凡事就多让着点。”

程愿哼了一声,低头喝粥。

窗外是荡漾的河水,已经有乌篷船在河面上营业了。

不远处的青石桥上,前来旅游的游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隔着一汪河面,程愿都能感受到那股人声鼎沸的热闹气息。

她感慨道:“乌水镇的游客真的是每天都很多。”

“毕竟是旅游重地嘛。”程奶奶慈爱地看着她,“午饭要吃什么菜?一会儿奶奶去买菜。”

“怎么奶奶你还亲自做一日三餐?我听说爸妈给姐姐请了个保姆。保姆呢?”

“说是保姆,其实是隔壁你唐婶婶,这两天她家女儿订亲,请了两天假。”

“唐婶婶家女儿都订亲了?”程愿咂舌,“今年多大年纪呀?”

“比你小四岁。”程奶奶瞪她一眼,“阿愿,你可好找起来了,多大年纪了,你不急,奶奶急。”

程愿皱了皱鼻子,“我上次和您说了,会让您来参加我的婚礼的,放心吧!”

“那你找没找?”

“你猜!”

“哎呦,你这个囡囡,还学会打哑谜了!”

程愿仰头笑,满脸灿烂喜悦。

喝完粥,程愿陪奶奶出去买菜。

一路沿着青石街过去,沿街店铺的叔婶们都同程愿打招呼。

“这不是阿愿吗?好久没见了,回来啦?”

程愿也一一朝他们点头微笑。

浓重的烟火气息,让程愿仿佛回到了儿时。

买完菜回来,九点半,程恕已经起床,正坐在桌前喝热在灶头的南瓜粥。

抬头见到挽着奶奶胳膊买菜回来的程愿,程恕微微一愣。

但是她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喝粥。

喝完粥,她站起身来,一句话也没有,往楼上去了。

程奶奶唤道:“阿恕,阿愿来了,不叙叙旧嘛?”

程恕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

程奶奶叹口气,上前收拾餐桌。

程愿问道:“奶奶,她一贯都这个态度?”

“出车祸之后,话少,你妈妈也这样说。”

“有病?”程愿有些难以容忍,“好吃好住地招待她,她怎么成天板着脸?”

程愿从程奶奶手里接过碗筷,拿去厨房洗干净,又将一大堆的菜分拣出来。

“对了,她住的是谁的房间?”

二楼总共就两间房。

“你的房间。”程奶奶说。

程愿把手擦干净,“那我住哪里?”

“亲姐妹的,两人挤一挤,也不是不行。”

“我不要!”

和程恕一起睡,比让她去死还难受。

“我要跟你睡,奶奶。”

程奶奶掩嘴笑,“都多大个人了,还跟我睡,我老太婆一个,你也不嫌我?”

程愿娇嗔:“我上去晒被子!”

她噔噔噔跑上楼,进了奶奶的房间,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推开窗,晒在了窗台上。

窗外便是碧波粼粼的河面,河面乌篷船上游人人声鼎沸。

她拖了把椅子坐下来,趴在被面上,看了好久。

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个风景照,发给远在G省的洛北甯。

收起手机,她去了程恕住的房间。

程恕的房间原来是她住的,装修风格老式而温馨。

白色的纱帘垂下来,挡住了窗外的景致。

房间里很暖和。

程恕坐在床上看书。

程愿推门进去。

程恕头都不抬,将书翻过一页。

“我是不会把这个房间让出来的。”

她以为程愿是来要房间归属权的。

程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不至于这么小气。”

“那你来干什么?”

“跟你聊聊。”

程恕从书里抬起头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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