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你们，砍甘蔗的时节能拿到双倍工资。”泰强坐在床上，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从我身上偷去的《亚龙人女仆》。
“一个月六百枚金币，福利是真的高。”我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恨恨地想：“就是一个月给我一千枚金币我也不做，总有一天我要把抓根宝搞到蹲大牢。”
“不不不，是三百枚。泰强忘了你是新到这里来：抓根宝那家伙会给我们发三倍工资，但每个人能拿到手的只有正常工资的一点五倍。”
“怎么，他把剩下的一半工资拿去给你们交保险了吗？”
“不是，他会明明白白地把三倍工资交到我们手上，但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一看，钱就只剩下一半了。”
“难道不是你们虎人之间偷来偷去吗？”我心里想道。
“泰强是个很高明的小偷，但还是想不清楚抓根宝那家伙是怎么办到的。他发工资时所有的虎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结果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你该向当地的官府反映，状告抓根宝虚假宣传、恶意克扣工资。”
“你一看就不是个认真干事的。要是把抓根宝抓走了，谁付给虎人们一点五倍的工资啊。对岸的那老头儿严格按照最低工资标准付钱，还强迫虎人们签协议，不在他那儿干上十年就走不了。”泰强把书枕在脑后，满意地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该死，那是崭新的书！”我在心里骂道，却问他：“你要不要去基拉瓦的客栈里喝两杯？好多工人下班后都喜欢去那里。”
“不了，今晚轮到我站岗了。”他又把那本书摸出来翻了翻，他对这些书爱不释手，我怀疑他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当然，我也没谈过。
“基拉瓦老板娘不是个亚龙人吗？你不去和她搭搭话？”我半是戏谑地说道。
“你也不看看她都老成什么样了。”他盯着那本书不放。
“她好像有个年轻的女儿。”我漫不经心地说。
我穿着米黄色法袍出了种植园，跨过石桥，推开客栈大门，最后停在客栈柜台前。由于当地一般没什么外人，所以客栈的主营业务其实是贩卖酒菜，准确地说，客栈一楼是间小酒馆。
在甘蔗地里劳累一整天的卡吉特在吃完晚饭后都会到这儿来喝上一两口。从种植园到酒馆的石桥上坐满了卡吉特，他们穿着种植园发放的工人制服，手里拿着一瓶劣质的蜜酒，坐在低矮的桥沿上谈天说地，晚上的凉风轻轻拂在他们敞开了衣襟的胸膛上。他们在桥沿上坐一到两个小时就会各自走回房睡觉，毕竟这些天一睁眼就是割不完的甘蔗。
老态龙钟的基拉瓦目光中闪耀着金币，一脸带笑地问我要喝些什么。
“一瓶葡萄酒。”我说，从她的目光中我看出她很好地保守了我的秘密。“记在账上吧。”我补充道。
不多时，泰强也进来了。他怯生生地找基拉瓦要了一瓶蜜酒。基拉瓦不愿意赊账给他，他犹豫了半天，终于从裤腰带里摸出了一枚金币，擦亮了给她。基拉瓦对着煤油灯看了半天，收下了。
“嗯哼！”泰强正要往外走，我急忙叫住他。
他在这酒馆里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挨着凳沿坐了下来。他向周围扫视一圈，看见了正在痛饮葡萄酒的抓根宝一行，还有一桌甘蔗工人家庭。那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来找他，他则喋喋不休地解释过两个月就能分到一间单独的小屋，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早就可以让孩子老婆住进来了，但是现在只有集体宿舍，有个准备退休的老虎人割完今年的甘蔗就要回到家乡去养老，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而且她也能在种植园里找到一份事做。他们对未来的希望倒是挺乐观的。我注意到他们点了两盘荤菜和两盘素菜，两个孩子正在你来我往地抢肉吃。
我和泰强看完了这出温馨的家庭剧，然后各自抿了一口酒。
“你说的那个亚龙人姑娘呢？”他急不可耐地问道。
“可能在厨房里打杂吧，基拉瓦都这么老了，不可能没有孩子。”
“那倒也是。”泰强明显被亚龙人冲昏了头，压根没发现我在忽悠他。
我所在意的是坐在我左手边的抓根宝。我和他隔了一张桌子，但是他喝醉了，声音大到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而且在不停地吹牛。
“我怎么可能惧内呢！当年我两天就把瑟拉娜搞定了，后来还是她主动找的我！”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坐在抓根宝左边的是哈由，右边的是骗子麦奎。
“阿卡利……”哈由嚅嗫一声。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抓根宝醉醺醺地说。
“老哥，她老早就不在了。”哈由说道。
“麦奎的爸爸、爷爷也叫麦奎。”那只自称麦奎的虎人有些疯疯癫癫的。
甘蔗工人带着他的老婆孩子上了楼，看来今晚不会回宿舍了。
我突然发觉店里面很冷清，除了抓根宝一桌在吃菜外，坐在桌子上的就只有我和泰强了。泰强不时往柜台上望望，似乎希望能看见一个清秀的亚龙人姑娘。
“你来这儿的时间不长吧？”我问道。
“是的，刚做半个月，还没拿到钱呢。”他摇头晃脑地答道。
我和泰强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些没用的废话来打发时间，抓根宝却跟发表演讲似的，慷慨激昂地吹嘘自己在天际省的闯荡经历，什么雪漫城的云顶区啦、独孤城的蓝宫啊，还有溪木镇的鸡。
时间已经不早了，酒也快见底，我和泰强走出了酒馆。石桥上的卡吉特散了大半，我们拣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吹了一会儿凉风。
等到抓根宝摇摇晃晃地从酒馆里走出来，甘蔗工人已经所剩无几了。“没搞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在头挨到枕头上时我这样想到。
又是连续的工作，我一点空暇都没有，不过发工资的日子快到了。“倒要看看他在工资上动了什么手脚。”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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